松子薄荷糖

第一章 ：血色蔷薇②

  此时一位身穿深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走进了咖啡厅，服务员过来提醒：“二位，这就是我们徐店长。”

  徐晓东摘下墨镜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
  周一出示警官证：“重案组周一，找你了解点情况。”示意涛子记笔记。

  “可以，你们想知道什么？”

  来来往往的顾客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，周一询问着：“徐小姐，我们坐下聊。”坐下后，周一开始询问：“徐小姐，昨天下午两点钟你在哪里？做些什么？”

  “昨天两点...”徐晓东回忆着：“昨天下午两点我在店里，和朋友闲聊。”

  “你那位朋友是张薇薇吗？”

  “是。”她的眼神没有闪躲：“我昨天是和张薇薇在一起聊天。”

  涛子询问：“可是有人看见你俩吵起来了，能说说具体内容吗？”

  徐晓东有些错愕：“不是，你们问这些干什么？薇薇她是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
  徐晓东脸上的惊慌引起了周一的注意：“她死了，有目击证人看到昨天下午你有和张薇薇吵架。”

  “啊？她怎么会死了！”徐晓东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，吓到了周围正在用餐的顾客：“对不起，我有些激动。”说着就哭了起来。

  “能具体说说昨天你们的谈话内容吗？”

  周一递给徐晓东一张面巾纸，她接过以后点了点头：“谢谢。”

  “昨天下午一点半左右，她来店里找我，说是找我借一笔钱。”徐晓东边哭边说着：“她找我借20万，我这个店也是刚刚回本，我女儿又生病了，我没有多余的钱借给她了。我说我只能借给她5万，她不同意，就跟我急了。”

  “那你知不知道她借这么多钱干什么？”

  “不知道，她的事从来不跟我说，她是个特别内向的人。”徐晓东稳定住了情绪。

  周一继续追问：“那她生前还有什么朋友？尤其是异性朋友，”

  “朋友？有的在外地工作呢，有的嫁人了。她没什么异性朋友，她离过婚，她前夫对她的控制欲特别强，从来不让薇薇接触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。”

  周一想了想：“好，谢谢徐小姐的配合。”

  徐晓东也站了起来，和他们握了握手：“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。你们一定要抓住杀害薇薇的凶手！”

  “我们会的。”

  虽说雨停了，这天还是灰蒙蒙的，压的人喘不过气。

  “周组，技术部门那边勘察的也差不多了。”林宇摘了手套靠在车门上。

  宋一舟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吊儿郎当的说着：“你最好还是离周组的车远点，小心她揍你！”

  “你是不是没事干了？”周一没想到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宋一舟的嘴还是这么欠。

  马上就两点了，周一心想着，快干活快回去，她可不想跟陌生人尴尬的坐在一起互相了解对方：“进行收尾工作，要快，两点之前结束战斗。”

  收尾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。

  “请问一下，周小姐在吗？”

  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，宋一舟有些好奇，周一还在花店里搜查可能遗漏的证据。他走了过去，上下打量了男人一下。这个男人穿着得体，身上是定制藏蓝色西装，脚上是一双梵诺伦的手工皮鞋，头发用发胶梳的一丝不苟。车是开不进商业街里的，这天刚下过雨，路上都是水，他的鞋边却没有很脏，指甲也是剪的很干净的，证明这个人有些许洁癖。

  外围民警拦着他，但他还是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。

  “你找谁？”宋一舟的恶趣味一下就上来了。

  男人定了定神情：“你好，这位警官，我要找周一小姐，是她母亲让我来这里的。”

  宋一舟摘了手套：“那你找她干嘛？”

  “这就属于我的个人隐私了，无可奉告。”男人微笑着说，可眼里全是不屑。

  “宋一舟，你看这个。”周一拎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从案发现场出来：“这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证据。”

  那是一副羊毛手套，看起来像是自己手工编织的。

  “我怎么没发现？你从哪变出来的？”

  周一还要说些什么，却被一个男人打断了：“你好，周小姐，我是赵飞。”

  “这谁啊，你认识？”周一小声的问着宋一舟。

  宋一舟摇了摇头：“不认识，你的相亲对象你不认识啊。”

  “滚！”周一推了他一下：“进去做收尾工作。”

  赵飞推了推脸上的眼镜：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地方。”

  “什么地方？”

  “这种...刺激的地方。”

  “刺激？”周一叉着腰看着赵飞，说实话，她真的喜欢不来这种人：“这是案发现场，你最好往后退点。”

  赵飞笑了笑：“是我用词不当，阿姨说你是警察，可没告诉我你是刑事警察，这个职业可真酷。”

  他脸上那种面具般的笑容让周一很难受，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多聊：“赵先生，我还在工作时间，就不奉陪了。”

  “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。”

  要不是周一回头看了一眼，她今天晚上兴许不会做噩梦了。那个笑容实在是太诡异了，就想一个猎手紧盯着猎物一样。

  “周组，我们都完事了。”林宇拍了拍自己的大腿，有些蹲麻了。

  周一看了眼现场总结：“行，回组里开会。”

  

  “这个张薇薇的前夫不具备作案的时间，而且有人证证明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公司加班。”林宇捧着笔记本和大家一起汇总：“这个咖啡厅老板徐晓东的话，经我们外围同事调查核实，也没有撒谎。”

  涛子翻了翻笔记：“昨晚七点四十张薇薇点了一份外卖，这对于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有价值。另外花店里的监控显示死者张薇薇是晚上八点零七关的店，然后监控就断了。”

  宋一舟补充着：“另外，我和林宇现场勘查发现，收银台里有一张三十五万的借条，借款人是张薇薇，出借人却被剪掉了，而且收银台里的钱也都不见了。”

  “所以你怀疑是抢劫杀人？”周一提出疑虑。

  “不。”宋一舟站起身，走到大屏幕前：“我认为这个出借人更有问题。”

  “好。”周一分配任务：“涛子，宋娜，你俩负责这个张薇薇的人际关系网，一定要找出她最近联系的人，有没有找他们借过钱。林宇，韩杰你们俩一定要搞清楚死者前夫究竟有没有说谎，他们离婚后有没有再联系。开始干活！”

  “是。”

  

  审讯室。

  一个衣衫不整，脸上还有些许灰尘的男人坐在那里，手上戴了一副银手镯。他揉了揉鼻子，似乎对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很不在乎。

  “我说警官，你们抓错人了吧！”

  他又抓了抓身上，吸了吸鼻子，只是抬眼看了看对面又迅速收回视线。

  林宇做着笔录，抬头看了一眼这个“瘾君子”：“姓名。”

  “杜洪。”说完打了个哈欠。

  “年龄，做什么工作的。”

  杜洪又吸了吸鼻子，斜着眼睛看着林宇和韩杰：“三十五，我没工作。”

  韩杰放下手里的圆珠笔，紧盯着杜洪：“22号晚上九点半你在哪？”

  “22号？周四？九点半？”杜洪略加思索：“忘了。”

  “忘了？”韩杰觉得有些好笑，作为审讯高手的他，什么难啃的骨头没见过：“行，你忘了，我可记得。你22号下午六点二十三分去了城南商业街附近的一家面馆，七点一刻出来去了商业街里面，转悠到九点，我没记错吧，杜洪。”

  亏得杜洪也是几进宫的人了，警察审讯的套路他还是懂得：“是吗？许是我喝多了，不记得了。”

  “你！”说到底林宇还是年轻气盛，一拍桌子站起来：“杜洪，我告诉你，我们掌握了你犯罪的所有证据，已经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了，我们完全可以零口供办案！”

  “那你们就零口供吧！”杜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，瘫坐在审讯椅上：“我反正没杀人。”

  “你...”林宇的话还没说完，韩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。林宇瞪了杜洪一眼，心里对这个王八蛋恨极了。

  韩杰也是找到了杜洪的漏洞：“杜洪，我们找你来，可没说你是杀了人的，你怎么自己就承认了。”

  杜洪一愣，他没想到自己竟说漏了嘴，不免紧张了起来：“我...我我那是口误，进了你们重案组...不都是死了人的事儿吗...”这话他自己说出口都觉得有些心虚：“反正我没说我杀了人。”

  韩杰指着旁边的摄像机：“杜洪，你也是公安局里的熟客了，我们看个回放不就知道了。”

  一旁的记录员用电脑回放着刚才那段视频。

  循环到第二百三十遍的时候，杜洪终于绷不住了：“警官，我承认！我全都承认！我一开始没想杀她的！”

  “说说吧！”

  杜洪抓了一把头发：“我...我就是想让她还钱。”

  林宇有些好奇：“还钱？”他们当初外围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俩任何的经济纠纷。

  “她找我...啊，就那个张薇薇，她一开始找我借了三十万，我是个放高利贷的，你们也知道，这高利贷不还的下场。”杜洪回忆着：“后来她又找我贷了五万...警官，能给根烟吗？”

  “我们这禁止吸烟。”韩杰驳回了他的要求。

  杜洪沉默片刻，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，开始发疯：“那个臭婊子！跟我耍无赖！我怎么可能放过她，我知道她在哪开店，我就在附近猫着她，等她下班关店，我就把她拖胜利街后面的小巷子去了。”

  “然后呢？”林宇有些愤怒。

  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杜洪的眼睛，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：“然后？呵，然后我就给她掐死了。扔回她那个破店里，钱我就全拿走了。反正老子也活不长了，你们赶紧枪毙我！老子也不想活了！”

  忽的，他又笑了起来：“哈哈哈哈，你们说我杀人了？证据呢？哈哈哈哈，有证据又能怎样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
  看着眼前这个接近疯狂的男人，韩杰觉得有些头疼：“枪不枪毙你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，那是检察院的事。”转头对林宇说：“你去找一下陈队，我看这个杜洪需要做一下精神鉴定。”

  “行。”

  精神鉴定下来了，证明这个杜洪只是在装疯。

  审讯完毕，带着杜洪指认完现场，案件就移交给检察院了。

  看着杜洪被带走，宋一舟叹了口气：“哎，为了开店，借了高利贷。为了三十五万，杀了一个人。”

  周一知道宋之舟这是在感慨些什么：“行了，这世界上还有人为了一分钱的利息拼个你死我活了。”她拍了拍宋之舟的肩膀：“行了，快别感慨了，东郊利民纸厂有个盗窃案，老陈让你带人过去看看。”